妾术 第56(1/2)
妾术妾术 第56:
杨亮机灵,立刻会意,又撑起一抹笑将方才杜薇的话一字不落地学给国公爷听,才将手里的食盒小心地放在桌上。
周绍听他说了一通,心里恍然。
是了,今天是庄氏搬到昭阳馆去住的日子。一大早,他还让人送了一套家具过去给她撑面子,她倒是也乖觉,巴巴地送了汤过来谢他。
只是这人也不知道是变了身份胆子反而变小了还是怎的,从前做丫鬟时还敢在外书房的院子里走来走去,如今却不敢亲自来了。
他神情稍霁,拢住的眉头便松了松。
今日是她乔迁之喜,她虽然一个字也没敢明说让他去瞧她,可他若是不去,宅子里的人难免要议论她。
“晚饭就摆在昭阳馆吧。”周绍站起身,又看了一眼原封不动的鸡汤,顿了顿,“把这东西也拎上。”
有些时候,施与比接纳叫人心里痛快。
尤其是,当后者更像在万丈悬崖边行走时。
等杨亮屁颠屁颠地跟着出了门时,他便对着神情紧张的杜薇打了个手势,示意她到他后边来,时刻盯着来指路。
昭阳馆他从前也只去过一回,若是带错了路就不好了。
一旁的佩心脸色顿时难看极了。
高永丰抄着手站在廊下,等人走远了才笑着对佩心道:“姑娘也早些回去吧,姨娘和小公子那里离不得人呢。”
佩心得了个台阶,便忙应了一声,恭敬地和高永丰道了别才转身走了,转身的瞬间,指甲便紧紧攥了起来。
今日姨娘派她过来,本就是故意要下昭阳馆的脸。姨娘想着,国公爷诸事繁忙,哪里顾得上去全昭阳馆的体面,她们只要将人请去了,明日庄氏就再得意不起来。
谁晓得,这昭阳馆的人也是上赶着讨好国公爷,送汤这等事都敢干,偏国公爷还就吃这一套,生生被她勾走了。
想到回去后要面临的责罚,佩心就缩紧了脖子。
而杨亮身边神情恍惚的杜薇,很快也想明白了一点:姨娘不让她走近路,偏偏要她走照春苑往外院走的那条路,是早就知道方姨娘也要派人去外院截人吧?
这是太了解方姨娘的秉性,还是在照春苑里插了钉子?
后一种可能叫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——方姨娘盛宠多年,院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对国公爷的新宠效忠?
不过最让人战栗的,还是姨娘竟然真能从方姨娘手里将国公爷抢过来。她方才瞧着,佩心简直恨不得把她生吞了去。
她心底有淡淡的畏惧,更多的却是一层掀翻一层的兴奋,她隐隐感觉到,外祖父这回是真没看错人。这位庄姨娘和前头那位丁姨娘,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。
哪怕是没了正院夫人做靠山,庄姨娘说不定还真能凭着盛宠和照春苑的正面碰一碰。
昭阳馆。
青娆听着守院门的婆子在门外高声的通禀,和一直坐立不安的丹烟对视一眼,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。
这杜薇,倒还真是个可用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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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晚安!
中馈
高塘布政司,济州府,一处农庄内。
一个半大的少年弯着腰走进低矮的半泥半茅草房内,明明是大白天,因房内只有一扇水瓢大的窗户,光线也昏暗得厉害。
下了一整日的雨,屋子里被子返潮的厉害,少年人见床上的老妪阖着眼儿,似是睡着了,便坐下来盯着地面发呆。
他想,这雨若是早点来,他们家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。
他们家里本有田地,爹娘也一向勤恳老实,虽说养着个半大小子和病弱的老娘吃力,但日子紧紧总也能过去。
偏今岁春上一滴雨都没下来,到了六月,整个济州府内大旱,田里颗粒无收。
爹说像此等旱情,朝廷按旧例该有赈灾粮下来,便是没有,赋税也该减免,靠着家里的存银熬一熬也能过。
哪晓得末了赈灾粮没有,赋税也照收,差役到门前收税时听他们在地上磕头痛哭,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将他爹锁了去。
一家之主进了大狱,他娘急气攻心立刻就病倒了,他本只知道在村里和同龄人胡闹,经了这事也只能担起来,卖房卖地也得将爹救出来。
老百姓们手里没银钱,地最后是贱卖给了县城里的大户,好歹将人从牢里救了出来,但没多久,他娘就病没了。
他们一家没了地,也没了房,只能靠打短工度日,若是碰上善心的,混上一碗照得见脸上麻子的粥,也能捱过个把时辰。
等到了冬日,活计少了,施粥的人家也嫌冷不肯出门。饿了几日,终是熬不住,父子两个便带着老妪投奔了悄悄收拢人的官家庄子,彻底成了连丁税都不用主家交的隐户。
老妪身子逐渐败落,睡不了多久就醒了。她看着孙子,问:“你爹呢?”
少年回过神,在祖母面前勉强撑起一个笑:“奶,你醒啦!我爹还在田里呢,你渴不渴,喝些水吧?”
他爹从前就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,从前伺候自家的田尽心尽力,如今怕家小饿死,对主家的田也丝毫不敢懈怠。
老妪心里一阵酸,要不是儿子和孙子把她看成精神依靠,她这只会拖累子孙的老人家早绝了食,死了还干净些。
到底不忍让孙子的孝心落空,便半坐起来由他伺候着喝水。等喝完水了,就见孙子又隔着粗布衫子挠了挠自己的胳膊,这已经是这几日她瞧见的第三回 了。
“虎子啊,你这是咋啦?怎么不住地挠呢?”
少年有些不好意思,拉起衣袖给他祖母看了一眼:“奶,没事儿,大概是屋里太湿了,起了点疹子,过几天就能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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