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节(1/2)
白虹贯日第29节:
“但本宫若说,想让你那时去为那五千军做一件大事,你敢吗?”
顾玦凝视着女子,只觉谁人若是不长眼睛与她作对,大抵是余生无望了。
次日,巳时,太阳高升。
所有人都在等待着。
有人等着坐收渔翁,有人等着愚人上钩。
也有人,等着刀悬于颈,祈祷下辈子不再托生于此处,祈祷留下的妻儿安度余生。
女子立于高台之上俯视街景,日光晒在身上,却怎的也晒不热她。
不论事情成败。午时之后,京城百姓人人自危的日子,便彻底来临了。
轮椅的滚动声愈来愈近,一双手拉住了她,帮她捂着冰凉的指尖。秦姝没回过头去,只长叹一声,“若是要出门,现在便去吧。”
或许还能少看见一些血色。
少女仰首望她,觉得她的个子好高,像是要顶起一整片天那般,高得发寒,高得孤单。
“阿姝,是最厉害的人。”少女说,“定能转危为安,以患为利。”
秦姝不由得轻笑,“又在偷看我的兵书了吗?”
岳听白理所应当地扬眉,“这怎能叫偷呢,我这是想为你分忧。”下一瞬笑意收敛,由衷地说道,“多事之秋,你照顾好自己。若是有一天我能站起来了,我就把你的活计都揽过来,我来保护你。”
秦姝低头瞧她,淡淡应了声,“好。”
她应完便转身走了,在一节节阶梯上快步而下,长摆在身后荡漾,一转眼便只能依稀见那一尾天青色了。
岳听白知道,阿姝此去肩上担着的,不是个人的得失,而是近万人的生死。
秦姝行至执法场的时候,顾玦以及右卫军已然将场上团团围住,确保不会有人能从外面冲进重围了。
顾玦极为恭敬的向她致礼,声音不大不小,足够围观百姓都可听见,“殿下,属下奉旨,捉拿扶摇阁工棚内的八千名劳役。此刻劳役正在九层台的管制之下,还请殿下赏臣个旨意,臣好带兵去换防。”
秦姝抬眼瞟了他一眼。
都到此刻了,还不忘给她立个好名声,也不知有何意义。
可当目光扫到他身后的众多百姓,看着那数百人,带着或是探究、或是祈求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,秦姝犹豫了。
她咬咬牙,“离午时还差半个时辰,再等等。”
顾玦迟疑了一下,“是。”
半个时辰,听起来要很久,但在秦姝眼里,不过瞬息之间。
众人前方,就有一个巨型的日晷,晷针移动的很快。
眼见着只剩一刻钟,顾玦坐不住了,再次从下首跑上来,“长公主殿下,若是再不准臣去领人,恐怕就要误了时辰。还望殿下,体谅。”
她在等。
那人给皇帝出了这么个损主意,除他之外无人能在此局中得利,他定是满意极了。
她赌他一定会来,她赌他会想要亲眼看见他的成功。
就如他曾亲自跑到扶摇阁,不正是为了亲眼欣赏众人的挫败,见证自己事成的那一刻吗。
可她终究还是道,“你去吧。”事情不能从自己手里,就断了线了。
今日风大,不知是近午时的缘故,还是什么别的,她只坐在上首,就出了一层薄汗。
顾玦和右卫军的脚程很快,不多时便听见东方浩浩荡荡的步伐声,八千人啊若是编入军中,便是一支不小的前锋队;若是放他们回家,各个都是家中的顶梁柱。八千人,应该相当于一个村落里的人数了吧。
所有人皆上了镣铐,惊慌失措,偶有几个要往出跑的,被右卫军砍伤了腿,拖在队伍前方,一道道血迹不知要蔓延到哪里去。
他们在嚎叫着,正如秦姝在马车里梦见的一样。
顾玦上台来禀报,“殿下,臣已经通知九层台,他们会在午时时候将臣兄和谢行周压过来。”随后直起身来,朗声道,“如此,午时时分,我们便开始行刑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有一瞬看出她在抖,可下一瞬定睛再看时,女子已然得体安坐了。
快了,就快午时了,他没来,但谢、顾二人来了。
谢行周艰难地移动着,左右皆有九层台的台间架着他,尽量使他的腿不着落地面,他忍着痛,透过层层人群对上秦姝的眼神。
这两人一出现,百姓更加躁动,或许他们不认识其余人,且扶摇阁日日严防,他们亦不知扶摇阁为何倒塌,因此对于万千同胞要被处斩的恐惧,已经完全大于对皇帝的愤怒。
可连远近闻名的良将谢小将军,还有那个一直笑呵呵与人交谈丝毫没架子的顾尚书都被带上来了,
那定然是冤案!
“冤案”二字在群众里的声音愈喊愈烈,右卫军已然拔刀相向,却仍无法压制。
管得了众人的步伐,也管不了众人的嘴。
第一批十个劳役,已然被压上台子,待斩。
“陛下旨意,只要你们其中有人能说出,到底是谁在扶摇阁动的手脚,其余人便可一活——否则,全部以附逆论处,当斩!”
“我们没有附逆!我们没有附逆!”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